夏子寒還要說什麽，但見懷裏的雷芊芊已經漸漸陷入了昏迷，知道再耽誤下去情況很危險，只好不情願地讓開，先去婦科急診室。

只是心裏仍然惦記著殷聖奕懷裏抱的那個女人是不是楚妍，如果真是她，她究竟出了什麽意外？

婦科急救室裏，醫生在為雷芊芊做著緊急搶救。胎兒是確定保不住了，需要清宮而且因為大出血情況嚴重，還要輸血，至於能不能保住子宮需要進一步觀察。

離開急救室，夏子寒抱住自己的腦袋呆立了一會兒，擡起頭向護士站走過去，查問今晚殷聖奕帶來的那個女人住在哪個病房裏。

冠凰醫院原本是殷聖奕的私人醫院，現在卻已經屬於雷氏的資產，想到這裏，夏子寒就微微地振奮了下。

護士查找出了殷聖奕帶來的那個女人，原來也在急救室裏搶救。

夏子寒聞言嚇了一跳，連忙問道：“怎麽啦？到底怎麽回事？”

“那個女人服了很多安眠藥，要不是半夜被人發現，到天亮時就睡死過去了！”

“什麽？”夏子寒想不到楚妍竟然會服安眠藥自殺，不知道殷聖奕做了什麽傷她心的事情。又是解恨又是擔心，便問道：“怎麽樣？搶救過來沒有？”

“洗過胃了，現在在重癥監護室裏觀察呢！”

原來跟雷芊芊是一樣的結果，夏子寒心情沈重起來，他問及楚妍所在的重癥監護室的具體位置，護士卻奇怪地對他說：“患者不叫楚妍，她叫溫婉！”

意外接二連三，夏子寒連忙轉到護士面前的電腦顯示屏前，仔細查看了患者的資料，發現那女子的名字真叫溫婉。

溫婉是誰？夏子寒很驚訝，他沒有聲張，便悄悄地走到溫婉所在的那間重癥監護室前，果然看見殷聖奕坐在門前的金屬排椅上。

對方愁眉緊鎖，顯然很焦慮的樣子，而裏面躺的女人卻不是楚妍。夏子寒大感興趣，走過來，故作好心地問道：“脫離危險了嗎？”

殷聖奕轉頭見是他，只是微微蹙眉，並沒有搭理他。

沒有在意對方的冷落，夏子寒走到重癥監護室門前，打開房門想看看躺在裏面的是誰，剛探頭卻被殷聖奕給揪了出來。

“你看什麽？滾！”殷聖奕毫不客氣地將他摜倒在地，指著他冷聲命令道：“趕緊在我的面前消失，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夏子寒爬起身，又氣惱又狼狽，冷笑道：“做賊心虛了？怕楚妍知道嗎？”

“關她什麽事？”也許是意識到這個小人有可能會去找楚妍挑撥事非，殷聖奕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你的女人滿身是血地送到醫院，你倒有有心情來關心別人！”

“誰說她是我的女人？”夏子寒彈了彈褶皺了的衣服，傲然道：“我還沒有結婚，隨時都有選擇的權利！關心楚妍是應該的，要知道她對我可是不薄，上次如果不是她，我怎麽能夠成功收購冠凰呢？現在這家醫院也就不是我的了！”

“你的？”殷聖奕森然一笑。

“怎麽不是？”夏子寒毫不示弱地挑起眉峰，“冠凰已經屬於雷氏的資產，殷聖奕，你要明白，你現在站的地兒是我家的醫院！最好別惹我不高興……否則，我會讓人把監護室裏的那個女人給丟到醫院門口！”

殷聖奕點點頭，讚道：“這麽久沒見面，你有長進了！”

“哼！”夏子寒只是嘴裏發狠罷了，其實上並不敢這樣做。最近雷鳴一個勁地囑咐他，千萬不要招惹殷聖奕，現在雷氏正是四面楚歌的時候，如果殷聖奕再趁機落井下石，那麽雷氏的處境將更加窘迫。

雷鳴說，最近殷聖奕忙女人的事情，暫時還顧不上找雷氏的麻煩，果然如此。夏子寒想到這，心裏便有了主意。

天亮後，經過一整夜的奮戰，醫生們終於成功保住了雷芊芊的子宮。可是她在聽說胎兒已經流掉後，卻發瘋般地吵鬧叫罵。

她大罵為了搶救她徹底未眠的醫生，大罵雷萌萌，大罵夏子寒。

夏子寒見她剛醒過來就這副尊容，不由想起了曾經的霍菁，心裏浮起莫名的恐懼和厭惡。

一聲未吭，他趁著雷芊芊還沒有看見他的時候，悄悄離開了醫院。

先給楚妍打了個電話，楚妍接電話時，語氣很冷淡，問他有什麽事。他若無其事地說，看到殷聖奕最近跟一個名叫溫婉的女人火熱難分，所以有些奇怪，就想問問他們倆分手了嗎？

“關你什麽事？鹹吃蘿蔔淡操心！”楚妍狠狠地掛上電話。

聽楚妍的語氣，夏子寒就知道自己再次挑撥成功，也不在意對方惡劣的態度，卻陰冷地笑起來。

沒錯，他的感情世界現在已是滿目瘡痍，所以他也絕不會讓曾經對不起他的人過安穩的！

溫婉醒過來，第一句話就呼喊殷聖奕，而殷聖奕已守了她整整一夜。

“婉，我在這裏，別害怕！”他抱住剛剛脫離生命危險的溫婉，眼底流露出疲憊。

“聖奕，我沒死嗎？”溫婉淚流滿面，哽咽道：“我為什麽不死呢？活著總是拖累你！我真恨我自己！”

“不要再鬧了！”殷聖奕的語調有些淡淡的冰冷，跟她共同生活的這些天，他慢慢發現了她心口不一的毛病。假如她真為她拖累他而過意不去，為什麽還要逼他跟她結婚？他沒有答應她，她就鬧自殺來威脅他。

這點她跟楚妍完全不同，如果是楚妍，她絕不會這樣做。

想起楚妍，他心裏又是一陣焦急。這些日子，溫婉花樣層出不窮，實在讓他疲於應對，也沒有時間去看望楚妍和愛愛，整天只顧圍著溫婉團團轉。

看出男子眉宇間流露出的淡淡不耐，溫婉的哭鬧聲果然低弱下去，像做錯事的孩子般惶恐不安，說：“聖奕，不要生氣好嗎？我現在一無所有，連命都不長久，只剩下你了！假如你再嫌棄我，我怎麽還有活下去的勇氣呢？”

“婉，我希望你不要再這個樣子！雖然毒癮已經戒不掉了，假如你別這樣折騰，三五年之內你完全沒有性命之憂！你要不聽勸告，繼續這樣折騰下去，隨時都會丟掉小命！”殷聖奕就奇怪，時間怎麽能讓一個人變化如此之大。昔日那個自信美麗的公主，今天竟然變成了個十足的多疑小婦人，整天只知道哭著求他不要離開她不要拋棄她。

為了照顧她，還要應付她層出不窮的狀況，他冷落楚妍母女那麽久，心裏當然急得要命，而且到現在也看不到任何可以解脫的前兆。

有一種膩煩的情緒在心底漫延著，他的耐性在一點點地消失一點點的崩潰。

“我知道了！”溫婉小心地覷他一眼，含淚道：“我真的不是癡心妄想嫁給你，雖然我也曾經做過這樣的美夢，可我知道自己不配！”

又提這個話題！殷聖奕抿了抿唇，手機響了，他低下頭，見是楚妍家裏的電話。

有好久她沒主動給他打電話了，殷聖奕先是一喜，突然又想到夏子寒有可能跑去挑撥是非，估計是楚妍打來興師問罪的，便又一陣煩惱。

不管怎麽樣，他還是接通了，沒想到楚妍的語氣卻十分的平靜也很友好。

楚妍越這樣他越感到事情不簡單，果然，三句話的客套寒喧之後，她便挪入正題。

“最近我心裏有些煩悶，想帶著愛愛去大陸玩幾天！你放心，我不會帶著她跑得不見蹤影，否則也不會先打電話通知你是不是？”楚妍完全公事化的語氣，客套而生疏：“你最近也忙得很，連看望愛愛的時間都沒有，我就不打擾你了！跟你打個招呼，省得你擔心。我帶著她去散散心，過完年就回來！”

“準備去哪兒？”出乎意料，殷聖奕並沒有阻止，只是問了問她要去的目的地。

沒想殷聖奕淡漠至此，既使聽到她們娘倆打算離開香港也這樣無動於衷。楚妍忍住想痛罵他的沖動，冷冷地說：“還沒決定，看我的心情如何！喜歡一個地方就多待幾天，不喜歡就離開！”

“嗯，我知道了！出去散散心也好，不過現在是冬天，愛愛體質弱，你最好不要帶她去北方城市！”

“你只需照顧好你的初戀，我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楚妍冷冷地掛斷電話。

殷聖奕坐在病床前，看著手裏的手機，半晌沒吭聲。

“她生氣了嗎？是不是因為你天天陪著我，她吃醋了？”溫婉忐忑不安地說：“我已經沒事了，你快去陪她吧！女人耍小性子的時候都希望被心愛的男人哄，只要你去哄哄她就沒事了！”

“沒事！”殷聖奕收起手機，握住她的手，說：“安心調養身體，別再胡思亂想，這段時間我陪你！”

“真的？”溫婉喜出望外，她沒想到殷聖奕竟然這樣在乎她，便感動地伏到他的懷裏，說：“聖奕，你對我真好！我沒有愛錯人，就算為了你墮落到深淵裏我也心甘情願！”

殷聖奕早就想知道當年到底是什麽原因讓溫婉失蹤後又墮落風塵，可是為怕勾起她的傷心事，他一直沒問。現在聽著溫婉主動說起，便試探著問了句：“可以把害你的人告訴我嗎？”

“聖奕！”她哭喊著抱得他更緊，說：“我不敢說，我好怕他！”

“不用怕！有我在呢！”殷聖奕冰冷的眼神跟他溫柔的語氣完全不相襯，他已經決定，讓他查出誰把溫婉害成這個樣子，他非殺了他不可！

“是冥夜！”提起這個名字，溫婉就恨到牙根癢，也恐懼到了骨髓裏。她的身體在顫栗著，好像那個陰魂般無處不在的男人就在她的身後。“一切都是他設計的，只為讓白冰瑩整容成我的樣子來靠近你！”

“冥夜？白冰瑩？”殷聖奕頓時明白了，冥夜綁架了溫婉再偽造了飛機失事的假象，讓他誤認為溫婉已死。然後在他思念她成疾的時候再派出整容後的白冰瑩，讓她接近他，探取冠凰和三合會的秘密情報。

為了達到目的，冥夜竟然這樣殘忍地對待溫婉，把她害成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殷聖奕發誓，如果不把冥夜挫骨揚灰，他誓不罷休！

“是！是他們這對狗男女害得我！聖奕，我恨他們！”提起往事，溫婉悔青了腸子，她是天底下第一號蠢女人，居然會相信冥夜那樣的男人，居然會被他的美色迷惑住，沖動起來的時候，她真有自殺的想法！所以她才一次次的鬧騰，如果鬧騰成功了，她就死在殷聖奕的懷裏，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她。如果鬧騰不成功，殷聖奕就會心疼她，說不定會答應她的要求，跟她結婚。

“他綁架了你還是欺騙了你或者許諾你什麽？”殷聖奕的棕眸冷若寒冰，覷向溫婉。

多年跟冥夜敵對的經驗早就讓他明白，在勾引女人的技巧上，他遠遠不是冥夜的敵手！好像他身邊任何一個女人都逃脫不過冥夜的蠱惑。

當年溫婉為何執意飛往孟加拉國，參加那個毫無意義的座談會？而且拒絕他的陪伴，只身離開香港？

溫婉聽到殷聖奕這樣問，剛剛有了點血色的臉又蒼白如紙，顫聲道：“聖奕，你這樣說是什麽意思？難道你在懷疑我？”

“我只是在問你，當初為什麽非要去孟加拉，而且執意不讓我陪你？”殷聖奕早就派人調查當年飛機失事的真相，只是因為年代久遠，雖然查到點蛛絲馬跡，可還是一團迷霧。現在溫婉親口承認跟冥夜有關，他便敏銳地猜測到事情的起因多數又跟冥夜慣用的伎倆有關。他當然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也希望溫婉是無辜的，不然……他實在對她失望透了。

“我……”溫婉張口結舌，一時說不出原因來。

心猛地下沈，殷聖奕赫然發現自己的猜測竟然正確！只是他還是不願相信，當初他們之間那麽純美的戀情會及不過冥夜的蠱惑，嘶聲問道：“是不是冥夜誘惑你，說想帶你走？你才跟他走？”

“不，不是的！”溫婉醒過來，連忙抵死不認帳。“我沒有，真的！聖奕，他拿你的性命來威脅我，他說如果我不順從他，他就要殺了你！”

“他說殺我就能殺了我？溫婉，你是個很聰明的女子，為什麽愚蠢到如此地步！他威脅你，你為什麽不告訴我讓我對他提高警惕？你以為你悄悄跟他走了，我就安全了？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蠢到如此地步？”殷聖奕步步緊逼，直到此時，他仍然不願相信溫婉當初的背棄是因為她被冥夜的美色所迷惑，他希望她能說出一個能夠讓他信服的理由。

“嗚嗚……”溫婉雙手捂臉，所有的心理防線都崩潰了，她失聲痛哭：“是我錯了！聖奕，我好後悔！”

殷聖奕渾身一震，他沒想到溫婉竟然真會承認她是被冥夜蠱惑才背棄他，一時間都氣到說不出話來。

其實從在新加坡發現了她，把她帶回香港之後，他曾就對她起過疑心。只是他不願去求證，不願打碎這份心中唯一美麗的回憶。

所以他掩耳盜鈴，不願去深究她的過往。只是今天碰巧扯出這個話題，他悲哀地發現溫婉竟然連狡辯都是力不從心。

也許是那段傷害給溫婉的教訓太過慘痛了，只要觸及皮毛，她就會失去理智，她痛罵冥夜的時候，讓他明白什麽叫做絕望。

哈哈，太好笑了！他思念了十幾年的初戀竟然是被另一個男人的美色給勾引去的，糟蹋到如此地步後，他再把她撿回來，甚至為了照顧她冷落了楚妍母女倆。

“嗚嗚……我知道你心裏嫌棄我！故意找借口拋棄我！”回過神來，等溫婉明白她犯了一個多麽不可挽回的錯誤時，她連忙想扳回點什麽，“你故意引我說這些話的對不對？其實你已經膩煩照顧我，你心裏想著淩楚妍，覺得我在你的身邊拖累你耽誤你的幸福，聖奕，你太狠心了！昨晚為什麽要讓人搶救我？你知不知道，就算讓我那樣死去都是對我的仁慈，可是你非要挖出這段底細來讓我重溫一遍痛苦，我恨你！”

殷聖奕沒有再說什麽，站起身準備走出去。

“你走吧！”溫婉淒涼地笑起來，“我不會再拉你的！也不會再拖累你！聖奕，你變心了，你愛上了別的女人……”

“你呢？”殷聖奕終於忍不住回過頭，質問她：“你豈不是早就愛上了別的男人？為了他你拋棄我十幾年，難道也是我對不起你？”

“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溫婉絕望了，可是她仍然在笑：“聖奕，你終於可以問心無愧地離開我，恭喜你！”

看著她絕望的笑容，殷聖奕心裏一軟，畢竟愛過她那麽多年，縱然她錯了，也得到了最慘痛的懲罰，這種貧病交加的虛弱時候，他不忍心再對她雪上加霜。

反正她都活不久了，他沈默著，停住了本欲邁向門口的腳步。

楚妍收拾好了行李，帶著小香和愛愛打車到機場。小香和愛愛都是很興奮的，尤其是小香，她認為自己是最好運的保姆了，居然可以跟著雇主一起出門旅游。

機票早就訂好了，楚妍拉著行李箱，慢吞吞地走向檢票口，小香抱著愛愛高高興興地跟在後面。

檢票上飛機的時候，楚妍仍然忍不住回過頭張望一眼。盡管已經不抱任何幻想，可是她就是忍不住，以為在她登上飛機的瞬間，那個男人可以戲劇化地出現在她的眼前，拉住她的手，像以往那樣霸道地命令道：“不許走！”

要不退一步也行，說：“不許帶愛愛走！要走你自己走！”

如果他不讓她帶走愛愛，她自己也就不走了！可是，他始終都沒有出現，手機卻在此時收到一個短信。她看了看是他的號碼，嘴角浮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這麽多天了，這是第一次收到他的消息，還是在她準備離開香港的時候。他竟然連一個電話都吝嗇於打給她，只發了個短信。

點開短信，果然夠短：“細心照顧孩子，不要被人拐騙了！”

一股怒意直沖胸臆，她有想回電話痛罵他的沖動，可是又覺得不值。權當是聽狗放了個屁吧！

壓下火氣，她將手機關機，頭也不回地上了飛機。

“做王妃？做王妃？”一聲聲誘惑響徹在她的耳邊，她雙手捂住耳朵，拼命嘶喊：“我不要做王妃了！不要做王妃了！送我回去！我要回到聖奕的身邊，送我回去！”

看著溫婉失控的激動表情，殷聖奕的心只有濃濃的苦澀。他特意聘請來高級心理醫師，給溫婉做摧眠，沒想到得到這樣的結果。

原來當初冥夜騙溫婉去文萊做王妃，溫婉貪慕虛榮才中了他的計。

對溫婉的了解越多，殷聖奕越失望，溫婉跟他感情最濃時，竟然為了虛無的王妃寶座棄他而去，這簡直比只被冥夜美色迷惑還傷他的心。

膚淺虛榮薄情，她是這樣的女人嗎？也許她一直都是這樣的女子，只是他被愛情蒙蔽了眼睛沒有看出來！

“事情經過大體就是這樣的！她早年被那個名叫冥夜的男人迷住了，他有著非凡的外表，足以讓她動心，後來他又冒充文萊的王子，許諾她王妃的身份，她就拋棄了原本感情很好的初戀男朋友，配合冥夜上演了一出飛機失事的戲碼，詐死後，以新的身份到達文萊。沒想到富貴夢沒有實現，卻遭遇到非人的虐待，被迫吸毒，然後淪落風塵。她受制於那個冥夜很多年，逃脫他的控制是最近兩年的事情，她幾經逃亡，過了幾年顛沛流離的生活。靠賣身維持生計，毒癮越來越深，入不敷出，越來越窮困潦倒……”心理醫師按照她斷斷續續的回憶囈語，整理出了這些年溫婉遭遇到的大體經歷。

殷聖奕聽完後，久久沒有說話。大家都以為他在考慮如此處置溫婉，可是誰都想不到他想的人和事情都跟溫婉沒有絲毫的關系。

他想的人是楚妍，想的事是上次楚妍落到冥夜手裏，也被沾染上毒癮，好在不深，已經成功戒掉。原來冥夜用美色勾引女人再用毒品控制女人的手段早就玩過不止一次，他唯一慶幸的是，冥夜沒有帶走楚妍。假如楚妍也跟溫婉一樣……他會發瘋的！

心情重新平覆下來，他吩咐人照看好溫婉，他則開車回三合會。

好久沒有過問三合會的事情，因為涉及冥夜，他必須要回去。他一定要把這個三番兩次挖走他的女人，再在他身邊埋藏炸彈的男人逮住，他非廢了他不可！

安淳風沒想到殷聖奕竟然又重回三合會，意外的同時是深深的驚喜，因為現在的局勢太亂了，他只能以不變應萬變。隔山觀虎鬥是他跟殷聖奕學來的招數，只是老這樣按兵不動，是不是會失去主動權。

“弗朗果然不簡單，雖然老巢被裴憶凡占了，但他狡兔三窿，勢力分力分布很均衡，才半個多月的時間就奪回了主動權，估計裴憶凡撐不了太久。最近兩天，原本跟弗朗早就不相往來的冷波在關鍵時刻也出手助弗朗一臂之力，聽說裴憶凡在最近一次激戰中受傷，下落不明！”安淳風越說越興奮，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痛打落水狗，只是沒有殷聖奕的命令，他不敢輕舉妄動。

“嗯！”殷聖奕聽到這個消息好像沒什麽反應，卻轉而問道：“弗朗暫時還沒找雷鳴的麻煩？”

“雷鳴？”安淳風沒想到殷聖奕竟然突然問起雷鳴，便說：“還沒有吧！弗朗現在還騰不出精力來對付雷鳴，他得先把裴憶凡擺平，奪回他丟失的地盤，然後重新整頓兵力，才會回頭對付雷鳴老狐貍。依照他的性格，應該輕饒不了雷鳴！”

點點頭，殷聖奕又說：“他們的事情你先不用管，就讓弗朗慢慢挨個收拾好了！你現在趕緊為我做一件事情，非常重要！”

“是，少爺有什麽吩咐只管吩咐！”安淳風聽殷聖奕說不許插手弗朗跟裴憶凡還有雷鳴的爭鬥，未免有些沒勁，又聽說還有重要的事情做，這才來了精神。

“幫我查出冥夜的下落，要他的命，越快越好！”殷聖奕冷冷地道。

“好！少爺請放心！原本我們為刺殺冥夜已經布置下天羅地網，只是後來少爺不知為什麽突然取消了追殺令，才放他一命！”安淳風知道冥夜是殷聖奕多年的死仇，不過最近兩年，冥夜離開了香港，撤到了文萊，雙方沒有重大的利益沖突才暫時相安無事。

殷聖奕放棄追殺冥夜的命令他能理解，畢竟在沒有必要沖突的情況下，花那麽大的代價殺一個人不劃算。現在又要求重新追殺冥夜，當然是有原因的。

他向來只知遵從命令，而從不會多嘴問原緣，這也是殷聖奕多年來器重賞識他的主要原因。

“記住，我要冥夜的命，不惜任何代價！”殷聖奕重覆一遍，便優雅起身。

“是，少爺放心！”安淳風看出殷聖奕平靜的外表下竭力壓抑的狂怒，他小心奕奕地不敢多說一個字。

殷聖奕卻輕輕吐出一口氣，說：“我準備離開香港一段時間，什麽時候回來不確定！除了殺冥夜的死命令，其他事情你還是自己拿主意比較好！記住凡事多思考不要沖動，口口拼殺太殘酷，不要輕信任何人！”

“淳風記住了！”安淳風垂首斂眉，可還是忍不住問道；“少爺……你要多久才能回來？”

“不知道！”殷聖奕撂下這句回答，走了幾步，又加了句：“也許一輩子！”

楚妍先去了杭州，上次她就是在杭州成功逃掉了，卻又被厲君浩那個混蛋抓住，當時她氣得要死，現在想起來卻覺得黯然心傷。

終於，殷聖奕不再限制她的自由，她帶著孩子走他也不再管她了！可是她卻絲毫沒有解脫的輕松感，有的是深深的失落和濃濃的空虛，壓抑到她喘不過氣來。

蘇杭美景是天下一絕，楚妍喜歡它的婉麗柔美，卻依然找不到家的親切。這裏終歸只是一道風景，再美的風景也有厭倦的時候，而她現在卻需要一個安身的地方。

累了，就想停下來，她決定找個地方安定下來。

手機開著，潛意識裏，她在等他的一個電話。她已經離開香港一整天了，難道他都不擔心她的安危嗎？就算不擔心她的安危，他都不擔心愛愛的安危嗎？連電話都懶得打一個問問？

是不是每個被別的女人迷住的男人都這樣冷漠無情？喉嚨湧起一口苦澀，她又強行咽下去，假裝若無其事，假裝毫不在意。

不知道為什麽還要回R市，可是鬼使神差的，她竟然帶著小香和愛愛一起乘飛機來到R市。

也許，曾經她跟夏子寒走投無路時來這裏投奔過穆雪馨。而如今事隔幾年，人家穆雪馨早就跟沈浩軒覆婚搬回T市住了。夏子寒如今也是形同陌路，過往的一切都變成了回憶，她卻留戀那一點點的依靠感和安全感又回來了。

在這座城市裏，她唯一認識的人只有穆雪馨以前的小叔子肖雲山，還有那個中國城的老板厲君浩。對厲君浩的印象極差（主要是他出賣過她），於是，她便去找肖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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